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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5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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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5章

繁蕪狐疑地看向弗玉, 他能有什麽她想知道的傳言告訴她?

等到天黑時,繁蕪將賬本全部看完了,她難過地揉了揉眼睛起身往院子裏走。

弗玉:“看完了?”

繁蕪點點頭。

“都看出點什麽?”

繁蕪遲疑片刻答:“……這些賬是殿下與西域諸國的貿易, 未走朝廷稅制。”

王祎倒吸一口氣盯了繁蕪一瞬, 而弗玉卻是面色如常,唇角依然掛著淡笑。

繁蕪:“所以賬本記錄並不詳細。”只能說明王的財富多到她難以想象, 甚至魏國國庫都不及他有錢。

見她一臉惴惴,弗玉的目的也達到了,手指玩弄著玉扳指:“之前說有傳言告知你,是關於朝議郎的。”

朝議郎?繁蕪耳朵豎起,這不正是竹闋乙的官職嗎?

“我哥怎麽了?”心急之下她緊張地問。

弗玉:“那位垠垣公主近日可是一直在找他,請他去祥瑞園喝茶的帖子都下達三次了。”

聽罷,繁蕪只覺腦中嗡響, 久未回神來。

下一刻她紅著眼嘶吼道:“那位公主不是說要嫁給謝長思嗎!”

垠垣使臣來訪時她就聽過這個傳言,不想沒幾日風向就變了!

繁蕪只是一時氣憤, 稍緩, 對他二人冷淡道:“這麽晚了殿下該走了。”

弗玉盯了她一眼, 撩袍起身。

又過了兩日明王再未去小院, 繁蕪去翠微樓找王祎。

王祎見她過來有些疑惑:“明王不在京中。”

“我不找明王。”

王祎奇怪:不找明王難不成是找我?

“找我做什麽?”王祎冷聲問她。

“我想去淵及殿。”

王祎:“想去淵及殿,你去找謝長思啊。”

繁蕪急道:“我若見得到他,還用得著找你啊。”

布山已經很久沒來院子了,謝長思像是故意避開她似的。

“朝議郎不在淵及殿,你去了也見不到人。”王祎雖然不耐,仍向她透露了一些,“你哥告了十多天的假, 假還沒滿他不會去淵及殿。”

繁蕪一聽頓時低吼:“那他怎麽不去院子找我!”

“你的事,我怎麽知道!”

“行了, 也別煩我了。”王祎有事要忙也沒空再理會她。

從翠微樓出去時繁蕪仍有些回不過神。

竹闋乙告假這麽多日卻不去找她。他就這麽不想見她嗎?

繁蕪回院後,當日晌午布山尋來。

謝啟未立太子,封了謝長思為陳王,封地為齊國舊地,將於皇宮設宴三日。

繁蕪看向布山:“陳王殿下,不會是要我去宮中赴宴?”

“竹大人剛升了五品,禮部下達的冊文明確寫著五品官員的家眷可以進宮赴宴的。”

聞言繁蕪氣憤地鼓起臉,旁人全都只當他是她的兄長,卻不知當日是他親口說他不是她的兄長……

布山感覺到了幾分壓抑的氣氛,料想這女子是生氣了,連忙抱拳道:“阿蕪姑娘……話我帶到了,我該走了。明日我的人會來接你。”

布山將手裏的一套衣裳和鞋子放下後離開。

繁蕪看著放在面前的衣裳,都是她常穿的顏色,大抵他們都認為她是喜歡這樣的顏色的。似乎是離開竹部久了,她都忘了自己的喜好。

仔細想來,竟不知自己到底喜歡什麽……

幾年前是因為竹闋乙說她穿珊瑚色好看,所以最喜歡珊瑚色的裙子。後來她常穿藍色紫色白色,是因為站在他身旁相得益彰。

她默然半晌,方知自己全無喜好,或者說有喜好也只與他有關。

次日清晨,宮中來接她的人給她綰了發,是在長安世家小姐中流行的發髻,這一身衣裳輕便也華美,深藍色繡著細碎雲紋的上襦銀白下裳,外袍是淡紫色。

腳上的鞋子依然是孔雀藍繡著蓮花紋的,只是沒有那一粒小鈴鐺。

在竹部,大人們會給小孩的鞋子上縫上小鈴鐺,這樣即使是勞作時也會註意到鈴鐺聲,謹防小孩走遠。

所以自那時起她的鞋子上會有小鈴鐺,後來只是成了裝飾品。

正準備上車之際,她聽到街道上傳來馬蹄聲,這處院子只這一條街,若有人來必然是找來這處院子的。

她以為是竹闋乙回來了,待她轉身看去,卻見騎馬而來的人是陸蠻。

繁蕪怔了怔,看了一眼身旁的宮人後,快步向陸蠻走去。

陸蠻翻身下馬來,他將背上厚重的行囊取下來,微紅著眼眶道:“小姐,這裏頭是你在月州時的東西。”

繁蕪只看了一陣,連忙問道:“……你此行來長安不會只是為了給我送這個吧?”

陸蠻本能地搖了搖頭,一番沈默後又點點頭:“是,小姐,陸蠻還得回月州去,小姐保重。”

他說著上馬,在臨離開時那雙猩紅的眸又深看了她一眼。

繁蕪看著他遠去的背影,他匆匆的來,留下只言片語又匆匆離去,仿佛從來沒有來過一般。

陸蠻知道她的目光還落在他的身上,他咬牙未曾回頭。

他記事起遇到的第一個對他好的人,那個人給了他安定的生活於他亦主亦父,可這個人的主子是明王。

那日當他再聽到燭風明王這四個字,當那個少年看向他說出主人的名字。

他甚至都不知道為什麽這個人一眼能認出他來。

而少年卻說,他很小的時候見過他的。

他這才愕然想起,主人去西域的馬隊出發前,是有一個白袍少年曾經到訪過,那少年問他叫什麽名字,他說他叫陸蠻。

在少年離去之後,主人告知他:“那是我的主子,也是你的主子。”

他的主人是幫少年跑西域的商隊首領,可是他的主人死了,他的那個曾經的家也被一把大火燒成了灰燼……

可經年之後,那個白袍少年再度出現,告訴他,以後他能接手主人的事,重整那些商隊,問他願不願意。

他應該拒絕的,他應該知道明王的目的是什麽。除去商隊,他只是想將繁蕪身邊的心腹一一拔除。

讓她孤立無援,便會只能依賴他燭風明王了……

他分明是想到這點的,可是他還是選擇了完成第一個主人的心願。因為那是這一生中第一個對他好的人,那時他還好小好小,若不是他將他撿回家,他也許早就死了。

陸蠻緊咬著唇,淚水早已奪眶而出。他知道遠離了繁蕪,離開了這個世上他僅剩的最親近的人,從此以後他都是一個人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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進宮的路上繁蕪的腦海裏幾次閃過陸蠻離去的身影,她有一種感覺,感覺可能很久都見不到陸蠻了……

也許是因為這樣不安的感受,一直到走進青鸞殿,她都處於走神之中,長眉之間一抹悵然,那雙清眸目光游移。

青鸞殿來的人很多,謝長思貴為陳王忙到一直未出現,此時也無人註意到繁蕪。

繁蕪聽從領她進宮的人安排,指著哪處便坐於哪處,那宮人完成任務後也不見蹤影了。

繁蕪扭頭看去,四周都是年輕女眷。她一個也不認識,也同她們說不上一句話。

只是她生的好看,往這處一坐下,許多道目光向她看來。

當然都是官家的小姐,也不會無禮到一直盯著她瞧,她們看了一陣收回了目光,相熟的便繼續小聲交流著。

繁蕪看了一場舞,又聽完樂師合奏,原本有些失落的心也因為此時的喧鬧漸漸熱絡起來。

她的心情平覆後方端起桌案上的茶盞微抿一小口,正端詳桌案上精美的茶果之際,耳邊傳來幾道聲音。

“那個不是垠垣的公主嗎?”

“公主?哪門子的公主?一個國還沒有大魏一個郡大,這也算公主?”

“話雖如此,這喜姝明媚又風情,難保陳王不會動心。”

“可傳言不是說鄭蕓會是陳王妃?”

“……”

議論聲中,繁蕪驟然擡首,順著幾位女子的目光看去,果見得一美人從花團錦簇中走來,紅衣明艷,婀娜多姿,微微卷曲的發,濃眉大眼卻也膚如凝脂。連唇角眼角都是明媚上揚的,天生帶著一股可親感。她也許不是最美的那個,卻也美的讓人挪不開眼。

繁蕪正為女子美貌驚嘆之際,又駭然見得那花叢中緊隨女子而來的人……

她只覺得瞳孔都震裂了一瞬。

放在膝蓋上的手頓時握緊。

竹闋乙,他怎麽跟著這垠垣公主一起赴宴??

他都不去接她入宮,卻跟在這個喜姝身後!!

繁蕪又氣又急,卻見此刻無數雙眼睛盯著,她想發作也沒這個膽子。

強壓住心頭怒火後,她猛地拿起面前的杯盞,灌了一口茶。

竹闋乙本是四處在找繁蕪,從雀幽前殿一直找到了青鸞殿。

從進宮來被這公主纏的緊,在他要發作時,喜姝卻說:“你只要肯聽我說話,我便告知你趙國夫人的事。”

竹闋乙聞言深睨了她一眼。

喜姝見他臉上的不悅退去,大喜過望:“你是在找人嗎?雀幽前殿沒有,不妨跟我去青鸞殿找一找。”

這才有了二人同行。

耳邊人聲鼎沸,他的目光卻直直落在那一人身上。幾乎是在看到她的剎那間,懸著的心也落定了,自然女眷坐的地方他沒有上前,而是走至朝中年輕同僚身邊坐下。

可他剛坐下,那喜姝便跟著走來。

同僚見狀起身讓位:“公主,請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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